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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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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我喜欢你,丁川崎,我喜欢你。”

意料之外的,常山话音一落,丁川崎的眼泪就跟着涌出来了。

他自己也很惊讶,意识到脸颊湿润,打湿了常山捧住自己的手,慌忙抓过常山的手心用衣摆给他擦干净。接着胡乱去抹脸上的泪水,结果越擦越汹涌。

他自己给自己擦得不耐烦了,干脆不管了,任由它流,放下双手拽住常山的两条胳膊,一边哭一边说:“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好多年了,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喜欢你……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呜呜呜怎么办啊我太喜欢你了……”

常山被他涕泗横流的模样和断断续续的说话逗笑了,抬手给他擦眼泪,揉揉那如同原生般质感好得出奇的假发,把人搂进怀里给他拍背,轻声哄道:“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喜欢我啊。”

他的哭声一下就止住了,突然间从所有情绪里抽离出来,表情变得严肃,一把推开常山,木然地喃喃念道:“可我活不久了。”

“没有关系,”常山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依然柔声哄他,“是我来晚了。”

他拉住丁川崎的手,笑道:“你用你的余生爱我,我用我的余生爱你,这样很公平。”

丁川崎呜咽一声,把脸埋进他肩膀,蹭了蹭流泪的眼睛,用力抱紧他。

把人圈近怀里后常山再度意识到,这个人真的很瘦,顽固的脂肪比他的生命先一步流走。多年前如果有机会拥抱他,大概会觉得很柔软、很舒服。

他的凸起的锁骨和肩胛骨背脊骨,就像埋在土壤里即将破土的种子嫩芽,就像起伏的低矮的山脊,就像这个人崎岖的生命纹理。

“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好吗?”常山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向他推销自己的好,“我会做很多好吃的饭,你会长胖一点。”

丁川崎埋在他怀里点头,闷闷地问:“会像以前一样胖吗?”

常山噗呲笑道:“我尽力。”

丁川崎从他怀里抬起头,终于不再流泪了,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常山,吸了吸鼻子,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常山揩掉他眼角残存的泪珠子,说:“当然可以。”

得到应允后他反而害羞起来,清咳一声壮壮胆,下达通知似的说:“我要吻你了!”

常山抬高下巴勾起嘴角,用眼神示意他:尽管来。

丁川崎凑上去吻他。这动作像一个过度延迟的慢镜头,从遥远的高中时期开始播放,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心里默默想着——常山大概不会明白,这样的情景自己已经肖想过很多年了。

身材发福的那些年,丁川崎惬意得很坦然,在父母的要求下开始减肥,也还是带着想玩儿的性质,假模假样地开始打篮球。

周遭的同学也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倒是偶然路过的素未相识的高三年纪学长,教自己投篮的态度比自己还认真。

他托着自己的手投中一个球,夸自己做得很好,又嘱咐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做剧烈运动,可以先锻炼锻炼,瘦一点会更健康。

很温柔的人。

丁川崎从那天起决定真的要减肥,篮球不行就跑步,坚持下来总能瘦吧。

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每次路过操场时总想找寻那个人的身影,就在好友张黎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说是叫常山,经常的常,青山的山。

名字也好听。

然后被告知好友喜欢他。

喜欢他、喜欢他……什么叫喜欢?

丁川崎怀疑自己也喜欢他。

上网查资料,原来这叫同性恋。看电影,真的很想像电影里一样亲吻和触碰他。

丁川崎知道自己躲在好友身边一边装傻给她加油一边肖想常山的做法很卑鄙,但他真的忍不住。

好想吻他、好想吻他……

借着陪张黎制造偶遇的机会与他碰面时细细观察他的眉眼和嘴唇,偷偷用一个速写本默下来,跑步、走路、说话、蹦、跳、笑……

最不擅长的人像画作在整理作品集投递布雷拉美院时反而最拿得出手。

好想吻他、好想吻他……

他干过亲吻半身素描碰一鼻子碳笔灰的蠢事。那时没预料到几年后会在西西里岛切法卢一个下雨的夜晚真的偷吻到常山。

还被抓包了,怂得他谎称喝醉酒认错了人。

尚且还在为发福苦恼不已的高中生丁川崎只觉得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远远望一望他了。

直到高中毕业,他拿到那张被确诊为肉瘤癌的诊断书。

两年后,在医院里冲洗pi,他又见到了那个人。

再次来到医院五楼肿瘤科,日间门诊就在导管门诊隔壁,医护人员按照病人的输液时长来分配为数不多的床位和医用沙发椅。

丁川崎要输很多液体,因此每次都能分配到床位,从早上九点开始到下午四五点为止,期间不间断地输液。他化疗一次就要像这样连续输五天的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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